故宫博物院藏宋代佚名《牡丹图页》。 图片来源:故宫博物院网站
“何人不爱牡丹花,占断城中好物华。疑是洛川神女作,千娇万态破朝霞。”牡丹花是中国特有的名花之一,有1500多年的人工栽培历史,因花朵硕大、层次繁叠、色泽绚烂而备受国人喜爱,素有“花中之王”的美誉。细细品味牡丹诗,能感悟出其中蕴含的多重精神品格。
谈牡丹诗,不妨从一个传说开始。据说,武则天即位后,曾作一首《腊日宣诏幸上苑》:“明朝游上苑,火速报春知。花须连夜发,莫待晓风吹。”众花神不敢违命,于是在白雪皑皑的冬天竞相开放,惟独牡丹仙子骨硬志坚、坚决不从,惹得武则天大怒,连根挖起、投火焚烧还不罢休,又将牡丹移出京城,贬至洛阳,故而牡丹又有“焦骨牡丹”的称号。其实,这一故事透露出来的信息是,武则天是“洛阳牡丹甲天下”的重要推动者,相较于长安,武则天更喜欢洛阳,洛阳具有悠久的牡丹花种植历史,直到今天,说到牡丹,首先令人想到的便是洛阳这座城市。
牡丹不仅不愿早开,反而一般在晚春盛开,民间有“谷雨三朝看牡丹”的说法,体现了牡丹坚守时令的秉性。唐朝诗人皮日休曾有诗赞:“落尽残红始吐芳,佳名唤作百花王。竞夸天下无双艳,独立人间第一香。”他眼中的牡丹带着几许清高,于百花之后傲然绽放在春色里。宋代大儒邵雍长年隐居在洛阳,记录下赏花盛景:“洛阳人惯见奇葩,桃李花开未当花。须是牡丹花盛发,满城方始乐无涯。”洛阳的花事何其丰富,可是要论春天的主角,还得是牡丹,待到杏梨桃李等花谢后,牡丹才从容地压轴登场,独压众芳。白居易则是从爱花人的角度,不舍牡丹离场,“惆怅阶前红牡丹,晚来唯有两枝残。明朝风起应吹尽,夜惜衰红把火看。”牡丹色泽如火、花瓣如焰,正是青春最好的象征。
牡丹之美,在于雍容大气。刘禹锡的《赏牡丹》极为有名,“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蕖净少情。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。”刘禹锡用对比的方式赞牡丹,先是认为芍药缺乏牡丹的端庄姿态,过于妖艳而格调不高,暗示其美流于表面,又认为芙蕖虽以高洁著称,但显得过于矜持冷艳,缺少牡丹的丰腴情韵,进而以“唯有”二字斩钉截铁确定牡丹“国色天香”的地位,并描绘万人空巷争赏牡丹的盛况,来呈现世人对牡丹的推崇。刘禹锡认为牡丹兼具艳丽、格调、情韵的“全美”,在另一首诗《思黯南墅赏牡丹》中说“有此倾城好颜色,天教晚发赛诸花”,牡丹不争春,大器晚成却举世瞩目。
当然,也有人对牡丹富丽堂皇的气质提出了不同看法。北宋宰相王溥曾作《咏牡丹》,“枣花至小能成实,桑叶虽柔解吐丝。堪笑牡丹如斗大,不成一事又空枝。”他与刘禹锡一样,也是选取其他事物与牡丹作对比,枣花很小不起眼,却能结出果实,桑叶虽然柔软,也能用来养蚕,而一朵朵牡丹花开得很大,却不能帮助人们的生计。他是借牡丹来嘲讽那些没有实际本事却表面光鲜亮丽的人,其观点别具一格,为历来咏牡丹诗的另类。而明代将领俞大猷则深挖牡丹的内在美,“闲花眼底千千种,此种人间擅最奇。国色天香人咏尽,丹心独抱更谁知。”作为与戚继光齐名的抗倭名将,他说人们都爱牡丹的华丽富贵,只有我看到它也有一片丹心,正如我的一片丹心深藏于怀抱。作者托物言志,表明了自己虽屡遭冤屈、但报国忠心不改的坚定立场。
牡丹花开,盛世芬芳。“五一”假期,若是去洛阳,还能欣赏到牡丹,也不妨读一读流传至今的牡丹诗。它们关注的是花亦是人,承载着世代百姓对繁荣生活的向往,书写着对国泰民安的永恒追求。